【楚路】平凡的父亲们（2）
内含大量私设，前篇链接见评论
有关楚子航中年秃头（。
平凡的父亲们（2）
暑假都快结束了，我爸那懒胚才想起来要全家出去玩一趟，听说我姐在美国招了个对象，就想直接一路杀去美帝。作为我姐安插在两个中年大叔之间的奸细，我立刻把这事儿汇报给了我姐，给我姐拾掇她小男友、给他做思想工作挤出了宝贵的时间。最终我爸我爹除了眼神带着蔑视、口气带着鄙视外，也没把那金毛怎么样，想起来这老外还是他们同学的亲戚，就让他带着我们在芝加哥逛了一圈，就差没让他直接垫付费用了。
其实芝加哥我还算熟的，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，当时还是烧汽油的时代，电力车都还没普及，代步仪都是高档货。我们一家在芝加哥住了一两年的样子。倒也不是说美国住着比家乡舒服，主要是因为我爹当时得了个什么病，很凶残的，国内医疗技术不够。
我那时五六岁吧，现在很多事都记得不是很清楚，但我爹生病的事却印象很深。好像是家里着了一次原因不明的大火，之后我爹就常常突然晕倒，脸色嘴唇都刷白刷白的，有时候又好像胃疼一样，蜷缩着发抖，要么就是头疼，呕吐。医院说他血检不正常，但除了贫血外又查不出什么情况……或者说，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。我爸那会儿还没胖起来（大概），在医院里懵成一根棍子，然后急吼吼地打电话给一个在日本的阿姨，又给他以前的大学发了封邮件，没过几天就全家搬到芝加哥。
当时我们租的是车站附近的房子，好像说是去医院方便。我爹住院，我爸既不放心他又不放心我们，最急的时候他几个星期不回来，是几个阿姨带我们。不过她们都没小孩，而且也有工作，所以也只能带东西过来给我们吃。我和我姐人生地不熟，两个爸爸又都不在，她们就只能说没事的没事的，你们爸爸很厉害的。我爸回家了一次，我们姐弟就哭得稀里哗啦的。他带我们到游乐园玩了一天。回家后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罐咸菜，切了笋和肉片，煮了一锅咸片面。
我爹住的是他们大学的附属医院。最初我们每个星期会去看他一两次，他还能背着我们玩。后来几个月都见不到他，甚至也看不到我爸人在哪里。有时候见得到我爹见不到我爸，我爹也只是昏迷，浑身都是管子；有时候见得到我爸，他好像被传染了一样，脸色青白，偶尔说话也颠来倒去，如果不是他还会逗我们开心、给我们把食堂猪肘子切小块，他看起来是很可怕的。再然后，我们连医院都去不了了。
我爹好起来是第二年冬天的事了。那两个阿姨带我们去医院，他已经能坐起来看电脑了。病房里的灯都关着，窗帘拉得很牢。我爸睡在隔壁床上，我爹说我爸刚刚抽了一管血给他，现在累着呢。
之后我爹的身体素质就不如以前了，比如以前他和我爸黏糊起来，能背着我爸拎着两袋菜爬十二楼，现在就是无负重，他爬到家门也喘气喘得厉害；再比如原本他开的班都是小班教学，一周能上五天班，现在都是和道场的婆婆两人一起上课，只有周末才开一个大班；再比如，我爹的头发开始一天天少下去，现在他不戴帽子都不肯出门，电脑里专门有个文件夹存放各类生发水的效果分析。
旅游最后一天，我爹说想去大学看看，他和我爸当初是在学校礼堂办的婚礼。我姐男朋友立刻就兴奋了，觉得这是我爹同意他和我姐的信号，偷偷让我给他们这对小情侣拍了很多照片，我爸我爹看到了也没拦着。临走的时候我爸说要拍一张全家福，突然就摘了我爹的帽子戴到自己头上，头一歪靠到他肩膀上。别说我了，就是我姐也被我爸肉麻得要癫，一个劲儿地挠胳膊上的鸡皮疙瘩，也就她男朋友捧场夸他们很sweet。我爹搂了搂我爸肩膀，两个人就这么甜腻腻地走了一整天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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